彼此相爱却又彼此伤害

    当时，我的一个朋友在茂名路酒吧街上新开了一间酒吧，力邀我去捧场。肖也在应邀嘉宾之列，只是他有应酬，来得稍晚一些。不过一进门，他的视线便直直地朝我这里扫射过来，再不离开。那一刻，我恰巧转身从服务员手中接过了一杯“红粉佳人”，目光不偏不倚地正对着肖。一瞬间，目光的交汇异常来电，我不是一个容易激动的人，但那一刻必须承认，我的心跳得很厉害。其实这种反应很正常，当一个陌生男人用灼热的目光攻击一个女人的时候，即使再丑的女人也会心动三分，更何况我长得并不难看。
    朋友介绍我们认识的时候，肖竟异常放肆地盯着我，径直问我叫什么名字，家里住哪儿。我讨厌男人过于直接，既显得没情调又让人感觉俗不可耐，况且最根本的是除了那一刻的心跳回忆，我对他并无好感。我没怎么搭理他，但碍于朋友的面子并且出于礼貌和他聊了几句。
    从此以后，一连串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。我家小区门口每天多了一个等待的身影，肖说要当我的“司机”，每天接送我上下班。这样莫名其妙的男人我还是头一回碰到，出于本能，我马上回绝了他。我早知道肖是有备而来，但未料到他竟有如此好的耐性。那天，他开着车跟在我的后面，从四平路到徐家汇，竟然足足跟了两个小时，并且还不时地把头伸出车窗与坐在公交车上的我说话。
    后来，这位招摇过度的“司机”一下子成为了小区里茶余饭后的谈资。左邻右舍的邻居们都知道了，我的家人也自然得到了风声，随后便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我男朋友。当时，男友和我一起在同一家公司上班，而肖却是一个育有一女的年轻爸爸。
    这种选择很清楚，我几乎是没有犹豫地跟肖说了“不！”并斩钉截铁地告诉他：“你别再来了，我有男朋友了，你这样我都没脸见人了。”可他却嬉皮笑脸地说笑：“你没脸见人了，那正好就只见我。”话一说出口，我非但没有觉得生气，心里竟萌生了一种初恋时的甜蜜的味道。
    必须承认即使是在我这个年龄，女人的虚荣心依然能够左右人的判断和思维。我努力维持这自己仅有的一些高贵表情，向他说教：“你可是有妇之夫，还有一个三岁的孩子，你怎么能够做得出这些？”但肖却异常平静：“我会在一周之内离婚，为你！”我对他信誓旦旦的宣言嗤之以鼻，这样的“玩笑”对男人来说相当轻而易举，一旦女人将它当真，下场多半好不了。肖的妻子长得不错，还是律师，又为他生了白白胖胖的女儿，即便肖想离，他老婆能轻易答应？
    自那以后，肖整整消失了一周。一周后，那辆银色赛欧又重新停靠在了小区门口。过后一个星期里，只要我一出现，肖就走下车，手里捧着的是一大束玫瑰。我生平第一次接到了陌生男人的玫瑰，虽然心中不快，但这种感觉很快消失殆尽。肖望着我，轻松地告诉我：“筱雅，我现在是单身了，你可以接受我了。”女孩子的心高气傲在此刻全被折服，于是，我上了他的车。
    接下来的故事很容易猜到，我心安理得地让他每天接送我上下班。同时，我也跟我以前的男朋友提出了分手，尽管他哭着求我别离开他，说他会努力工作也赚上房车养活我，可我还是很绝情地走了。 我跟先前男朋友分手后，肖就当起了我的男朋友。慢慢地，他变得越来越爱管我。肖想知道我的所有，甚至连我的日记本他都要一一审阅，我每天跟谁通了电话、跟谁有短信来往他也都要一一核实。碰到一起去参加聚会的时候，他的眼神不会离开我半步，就像我们刚认识时那样。可是现在，灼热的眼神传递的是类似嫉妒的语言。一旦我与某个男性说话多了些或是聊得开心了，他马上会板起面孔。我受不了一个男人每时每刻地控制我，于是我们有了争吵，但每次他都哭着哄我劝我，没有一点男人的自尊。
    不得不承认，肖劝服女人很有一套。我每次都会被他的甜言蜜语感动，然后下定决心分手就变成了左右为难。朋友们都劝我：他这是太爱你了，这样疼女人的好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，你可千万别错过了。
    就这样，我又犹豫着接受了他。但无论走到哪里，我都会觉得有一种异样的目光从我背后射来，直勾勾地盯着我。我没有发现，但是后来却发现，原来肖一直盯着我。虽然他不在我身边，但他无时无刻不在审视着我的一举一动。这让我不由觉得，做任何事跟任何人说话的时候都像是做贼。
    后来，我就产生了很强的厌烦情绪，慢慢地肖的神情和话语成了我生活中摆脱不了的恶梦，我开始想要摆脱这种生活，摆脱他。于是，我离开上海去了云南。
    我走了以后，肖就像失了魂一样天天给我打电话催我回去。听得出来他得声音很急切，可这一切的关心在我看来却是虚伪，他说他关心我爱我，怕失去我。我知道这是他惯用的伎俩，并没有轻易被打动。肖见我铁了心不想回来，就向单位请假说家里有亲戚来了，然后独自驾车奔云南找我。
    我在旅馆前碰到他的时候，说实话，我真的挺感动的，一个男人能这样也是因为心里有我。然后，在异乡的土地上，我们又和好如初了。肖似乎被我这次的不辞而别敲响了警钟，回上海后，他向我求了婚，我知道这是个冒险的决定，但还是经不住家人的劝说和他订了婚。
    结婚那天，他当着我父母还有所有亲戚的面发誓，说要一辈子对我好，绝不让我受半点委屈。我感动得哭了。所有人都说我有福气，找了个好丈夫。
    事实证明，我当初的顾虑是对的：肖很快露了本相。我彻底成了这段婚姻的“笼中鸟”。他不允许我出去工作，要我一天到晚都待在偌大的新房内，他还让我换了手机号，说要让我跟所有的朋友都断绝往来，他说：“有了我一个你还需要谁呢？”。当时，我吃惊地看着他，无法想象这就是那个发誓说对我一辈子好，永远要我快乐的男人。
    除此之外，他那曾是我“手下败将”的前妻竟然也成了我的威胁。肖不停地花时间陪着他那刚上幼儿园的孩子，有的时候甚至还在她们那里过夜。他去看孩子我不反对，可不能做这样出格的事！我想让他兑现婚前要生一个孩子的诺言，但他反悔了。肖对我说得很明确：“我有一个女儿就够了。”
    我对他彻底绝望，是前年他与朋友驾车到外地去游玩，那次路上遇到了车祸。整整一个月肖杳无音讯。我没有主动联系他的一丝欲望，我只想让他知道，我也是有自尊的。
    一个月后，他回来时，我才知道他出了车祸。当时，我心里很内疚。如果事先知道他受伤出院，我一定会飞也似地奔到外地去。可他说话的语气却相当不耐烦，以前那个柔情似水的男人彻底不见了，我伤心地大声告诉他我不是奴仆而是他好不容易追来的妻子。他只是轻蔑地看了我一眼，就起身开始收拾东西，然后，搬出了我们那个生活了刚两年的家。
    丈夫搬出家后四个月，我在家里也待不下去了。我开始在夜间恐惧，害怕黑夜，只知道天天将自己蒙在被子中躲避一切。后来，我干脆坐上了开往广州的火车。我花了一个星期在那个陌生的城市寻找工作，但是这一切又谈何容易？我费了很多周折，在身上的钱快要花光的时候，一个小餐馆的老板好心收留了我，让我在店内打杂。
    我曾给肖发过短信，只告诉他我生活得很好不用担心，其实我的心里是有些期盼他能够关心我，但这些仅仅只能是幻想，他什么也没有问，一点也没有。
    我就这样冲动地离开了自己的丈夫和家人，远离了我熟悉的环境。夜深的时候，我也会静静的反思，事实上除了他有很多缺陷外，我发现自己也存在着很多问题。因为我的清高和冲动任性，使我们的矛盾更加激化。我就像没有着落的浮萍，不知道自己会被这个城市的人潮在下一个时刻冲到哪儿去。我开始想家，想肖，想得厉害的时候心都阵阵揪着疼。
    几天前，我忍不住给肖写了一封信。我想用自己的真心倾诉把肖拉回来。我希望他在我让步后也能不计前嫌，好好过以后的日子。他后来给我回了短信说，我知道你在外面过得很好，这样我就放心了，咱们谁都别说了，分了吧！收到短信后，我欲哭无泪。肖后来又给我发了短信，让我在接到短信后回去好好跟他说清楚。
    我现在已无计可施。回去，估计我们的婚姻真的要走到尽头了；不回，我也只是在拖些时间，徒劳而已。我怕面对这个事实，我到底该怎么办？